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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紹《耶路撒冷的七座門》(1)

潘德烈茨基的《耶路撒冷的七座門》

重大題材






1996年是大衛建造耶路撒冷3000周年,以色利舉行了規模空前的紀念活動,其中有一項就是邀請波蘭作曲家潘德烈茨基創作一部與耶路撒冷有關的作品,潘德烈茨基交出的答卷就是他的《第七交響曲:耶路撒冷的七座門》。1997年1月9日,《耶路撒冷的七座門》在耶路撒冷老城首演,參加演出的包括三支德國著名的專業合唱團 — 慕尼克的巴伐利亞廣播合唱團、萊比錫的中德廣播合唱團和斯圖加特的南德廣播合唱團,指揮洛林?馬采爾。

《耶路撒冷的七座門》是潘德烈茨基《第七交響曲》的標題,也是潘德烈茨基又一部大型合唱作品。潘德烈茨基否認這首七個樂章的交響曲完全對應了現實生活中耶路撒冷的七座古老城門(耶路撒冷老城有大馬士革門、希律門、金門、錫安門、約帕門等七座城門),他說只是想從《舊約》中尋覓一些靈感來頌揚耶路撒冷這座聖城,潘德烈茨基仔細翻閱了《聖經?舊約》,從中尋覓到一些有關預言的片段來作唱詞。

潘德烈茨基似乎一直給人一種比較入世的印象,他的許多作品都與所謂“重大題材”相關聯,比如《為廣島受難者的挽歌》、《波蘭安魂曲》、《聖路加受難曲》等等,他還曾先後為法國、美國建國二百周年、奧斯維辛集中營倖存者以及教皇保羅二世(1980年的《感恩贊》即獻給教皇)進行過創作。波蘭音樂學家肖皮絲卡曾經這樣描述潘德烈茨基的創作理念:“對重大題材充滿興趣??????同時追求本民族的自身價值”[1],這似乎已經成為了潘德烈茨基的信念。《耶路撒冷的七座門》的主題是從《聖經》的經文中找出那些著名的預言,那些關於上帝的特殊選民應當回到聖地、重建耶路撒冷、等待彌賽亞的降臨的預言來表達作曲家本人的立場。

新浪漫主義+神秘主義






從《耶路撒冷的七座門》中,我們不難發現潘德烈茨基重新拾起了所謂新浪漫主義,這種創作風格與他早年的先鋒派音樂試驗大相徑庭,不過還是可以從70年代中葉創作的三部重要作品《第一小提琴協奏曲》(1976)、歌劇《失樂園》(Paradise Lost,1978)和《第二交響曲(聖誕夜)》(1980)中看到傳承的影子。潘德烈茨基在60年代的創作大多以不諧和音、複雜的調性變化、離調傾向和尖銳、古怪的音色而知名,但是,《耶路撒冷的七座門》第一樂章宏偉的開頭建立在一個非常明確的調性——C調上,堅如磐石,給人一種十分明朗的感覺。在創作手法上,潘德烈茨基也表現的循規蹈矩,不論是無伴奏合唱還是大合唱、獨唱、重唱都顯得比較傳統,堅持了調性、旋律、和聲或者複調的基本原則,沒有標新立異。

從配器上看,《耶路撒冷的七座門》繼承了潘德烈茨基喜歡使用的大編制管弦樂隊傳統,三管編制的管弦樂團、四位打擊樂手、管風琴、大鑼等等都被用上了,鴻篇巨制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布魯克納、馬勒或者理查?施特勞斯的某些作品,使人們體會到德國晚期浪漫主義的精華所在。

我不敢說潘德烈茨基是個神秘主義者,但是在創作中起碼可以認為有神秘主義傾向,他對5、7、9這三個數字非常著迷,在《耶路撒冷的七座門》中這三個數字經常神秘地若隱若現。最明顯的是莫過於作品有七個樂章,而作品中最重要的幾個“關鍵字” —— “七”(Seven)、“門”(Gates)和“大衛”(David)也都是由5個字母組成的,其中第二、第四樂章的兩個帕薩卡利亞主題也是建立在七音動機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而“耶路撒冷”一詞是由9個字母組成,第一樂章結尾處“大君王的城”(in civitate Dei nostri)一句潘德烈茨基特意用一個9音組成的動機來貫穿等等都是例證。

來自《舊約》的腳本和可以用方言朗誦的樂章






《耶路撒冷的七座門》的腳本取自《聖經?舊約》不同的篇章,主要是從《大衛詩篇》和“三大先知書”(《以賽亞書》、《耶利米書》、《以西結書》)以及《但以理書》中尋找唱詞。其中第六樂章採用的《以西結書》中論枯骨的一段是朗誦,作曲家規定到不同國家演出時可以用當地語言朗誦(原文應當是拉丁文,在以色列首演時這段朗誦就是用希伯萊語,我們看到的DVD用的是波蘭語),因此《耶路撒冷的七座門》到中國演出時就由濮存昕擔任了這個樂章的朗誦。

第六樂章也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個樂章,以西結是猶太著名的先知之一,在被耶路撒冷被尼布賈尼撒攻陷之後,他被擄到巴比倫,在那裏他預言猶太人將復興必將在彌撒亞的國降臨時重返應許之地並重建聖城耶路撒冷。潘德烈茨基之所以挑選“枯骨寓言”一段是有其深意的,其實,以西結還說過“牧人和羊”、“守望者”等好幾個寓言,但是,潘德烈茨基偏偏挑選了這一段,因為這段結尾時講到枯骨復活成為“極大的軍隊”,象徵著猶太民族不屈不撓的鬥志。

而在《詩篇》中則挑選了比較有名的第137、130、147、48號等等,比如第l 37首題為《被擄者的哀歌》,描寫被俘虜到巴比倫的猶太人的痛苦和仇恨,一直被認為是《詩篇》中比較出名的篇章。



第一樂章《耶和華至為大》(Magnum Dominus et laudabilis nimis)從輝煌的合唱開始,整個樂章由兩個主題構成,第一主題具有聖詠風格,確切地說是一種類似東正教讚美詩風格的旋律,這個主題貫穿於作品的始終,在第七樂章有非常完整的重現,給人印象非常深刻。

而第二主題是一個無調性的出現在低音區的旋律,建立在小調基礎上,突顯出悲劇性。







兩個主題交替發展,逐漸將氣氛推向第一個高潮。接著一聲號角之後,轉入女聲二重唱,數小節之後,男聲二重唱加入進來,四位獨唱者融合在一起,這時隱約可聞第一主題,氣氛越來越壓抑,在圓號獨奏、重奏段落過後,合唱團再次唱起第一主題,樂章的第二個再現的高潮出現。但是,隨之而來的是一記鐘聲,樂章接近尾聲,合唱音量逐漸減小,像是喃喃低語,也似聖城門口的朝拜者在唱頌經文,第一樂章就在這靜默中結束。

(第一樂章譯詞)

耶和華至為大,在我們神的城中,在他的聖山上,該受大讚美。

耶和華作王,他以威嚴為衣穿上。耶和華以能力為衣,以能力束腰,世界就堅定,不能動搖。

你的寶座從太初立定,你從亙古就有。

耶和華啊,大水揚起,大水發聲,波浪澎湃。

錫安山,大君王的城,在北面居高華美,為全地所喜悅。

因為他來了,他來要審判全地:他要按公義審判世界,按他的信實審判萬民。

細看他的外郭,察看他的宮殿,為了傳說到後代。




第二樂章《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記你》(Si oblitus fuero tui, Jerusalem)從劃片刮擦銅鑼發出的神秘音響中開始,緊接著是女高音獨唱,由女高音在相當高的音域呈示。然而,女高音很快就被低音提琴粗暴的強奏給打斷了(這個主題被稱為“箴言動機”),這個節奏型成為了這個短小的間奏曲式的樂章的貫穿音型,音樂漸漸激越起來,管弦樂器加入進來,最後號角齊鳴,合唱有力地重複唱出“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記你,情願我的右手忘記技巧”。不過,潘德列茨基並沒有選擇一個強有力的結尾,而是讓樂章在女高音的輕聲吟唱中結束。

(第二樂章譯詞)

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記你,情願我的右手忘記技巧。(《詩篇?137:5》)




第三樂章《耶和華啊,我從深處向你求告》(De profundis)是一首無伴奏合唱,完全是聖詠風格,女高音聲部特別給人一種神秘的求告的感覺,在這個樂章中潘德列茨基使用了許多複調作曲手法,比如結尾處的“我等候耶和華”一段,是一首優秀的卡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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